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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你没有看见灯笼?”
  灯笼是“内阁”的衔头,李贞丽大吃一惊:“莫非马相爷要娶我家香君?”
  “不是!是马相爷做主,替他同乡至戚田漕台,娶你家香君。”
  李贞丽一听这话,便沉下脸来,“真正气数!”她说,“田家亲事,早已回断,如何又来歪缠?”
  “相府要人,没有法子!总管,你把银子、衣服都送了进去。”
  李贞丽欲待推拒不纳,无奈家丁抬着条箱,一拥而进,又哪里挡得住?事到如今,只好先跟香君去商量。
  “也罢!”杨文骢说,“我跟你一起上楼去劝香君。”
  香君已经上了床,听得人声嘈杂,才又重新起身,一见假母陪着杨文骢上楼,大为诧异。“何人登门?”她问,“一片吵闹。”
  “你还不晓得吗?”
  “不晓得。”香君故意这样问,“想是杨老爷要来听歌?”
  “还说什么歌不歌?相府家人,抬着花轿,硬要来娶你!”
  香君颜色大变,“是哪个天杀的?”她挺起胸,跺一跺脚,“我死也不从!”
  “还是田仰!”李贞丽说,“借着相府的势力,硬欺侮人。”
  “那么杨老爷呢?”香君逼视着杨文骢,“杨老爷一向照顾我们母女,为何下这毒手?”
  “不干我事!我那舅爷马瑶草,知道你拒绝了田仰,又受了阮圆海的挑拨,差一班豪奴登门强娶。我怕你受气,特为来调停保护。”
  这一说,李贞丽母女对他的敌意都消除了。“多谢,多谢!”李贞丽说,“还求杨老爷始终成全。”
  “贞娘,”杨文骢摆出很诚恳的脸色,“人老珠黄不值钱,还是趁早从良的好!依我说,三百财礼,不算吃亏;香君嫁个漕抚,也不算失所。如果香君执意不从,便是得罪了马、田、阮三家,你想想,你有多大本事,能敌他三家的势力?”
  李贞丽想想不错,改了主意,“杨老爷说得有理!”她劝香君,“看这局面,拗不下去的!你趁早收拾收拾下楼吧!”
  听得这话,香君悲愤交加,眼睛都红了。“娘说哪里话来!”她尖着声音直嚷,“当日杨老爷做媒,娘做的主,拿我嫁了侯相公,满堂宾客,哪个没有看见?”说完,又奔了进去,拿出侯方域所写的那把诗扇,向杨文骢质问:“这首定情诗,杨老爷看过的,难道已忘得干干净净?”
  “侯相公避祸逃走,不知去向,倘或三年不来,你也等他?”
  “莫说三年,便等他三十年,三百年,就是不嫁田仰!”
  听她声音一句比一句高,那种稚气的负气,使得杨文骢忍不住好笑:“啊呀呀!好大的脾气!又像当初摘首饰,脱绣衣,痛骂阮圆海的那番光景了。”
  “是呀!”这一下让香君抓住了理,“阮、田同是阉党,阮家妆奁尚且不受,倒去跟着田仰?”
  杨文骢未及答话,相府总管在楼下高声催了:“夜深了!快点下楼上轿,还要赶到江边去呢!”
  “听见没有?”杨文骢对李贞丽说,“知趣些吧!”
  “什么知趣!”香君厉声抢白,“我就是不知趣。”
  “你不知趣不要紧,只怕连累贞娘!”杨文骢沉着脸说,“虽是假母,待你不薄。你又如何忍心看着你假母在江宁县大堂上受辱!”
  这句话吓坏了李贞丽,“事到如今,也顾不得了!”她说,“大家帮她梳头穿衣。”
  于是丫头老妈子,在李贞丽指挥之下,一拥而上,连杨文骢也上前帮忙,想按着她坐下,为她梳妆。香君如何肯从,疯了似的,拿着那把诗扇,不问是谁,没头没脑地乱打,特别是对杨文骢,打得格外厉害。
  这一阵打,打出李贞丽的气来了,“算了,算了!”她的声音显得极不耐烦,“就这样子抱她下楼!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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