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台(2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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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大家称是,装扮好的就都起来递一递把式。唯周信芳第一个出场,与沈月泉坐在一处,两人喝一壶淡茶润气。忽然又有人推门进来,大家回头一看,都起身相迎:“金大少怎么来了?”
  求岳擦擦脸上的汗,笑道:“我来看看你们。”
  他是趁着讲话的缝隙溜进来的——原本陪着罗斯福坐,应该乖顺如鸡,然而金总一见舞台这熟悉的出将入相,不免又想起得月台那天的良宵好戏,顿时盼着快点让露生上场。新郎官的心情都冒出来了,屁股在椅子上就坐不住。
  总统看他辗转来回,问他:“你要去洗手间?”
  金总诚实道:“我想去后台看一眼”
  “去监督吗?”
  “呃不是,就是想看看。”金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露生了。
  总统莞尔一笑,摆摆手叫他去,又调侃道:“快点回来,我需要你的说明。”
  “回来回来,肯定回来!”
  两边官员都颇觉好笑,大闹华尔街的helonking和组织演出的helonking像两个人,前者阴险狡猾,后者像个憨批。美国是缺了“英雄难过美人关”这个成语,它简直是给金求岳同志量身打造的。
  这么一搅和,气氛倒也不似先前郑重了,交头接耳地,他们谈论起舞台两边的银幕,这是以前的京剧表演没有的,歌剧和百老汇的表演,也不大见过这样的布置。
  金总一溜烟地窜进后台,后台是另外一番景象,热闹得像过节。见到求岳,都起身问好。求岳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,在角落里找着了露生——原来在跟徐凌云递出手。两人都把下摆束着,接抛一套短剑。
  露生见他,倍感惊喜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  “我来看看你紧张不紧张。”
  求岳自觉这话放屁,他在暖热的灯光里端详露生的脸,妆很浓,衣服的颜色也太艳丽,想象不出上台之后会是什么样,但露生这样打扮就是好看,不是衣服好看、也不是人好看,是这种浓妆艳抹的状态好看,浓妆艳抹在这一刻不是一个贬义词,它是对舞台劳动的一种具象的形容,浓是用心、艳是成果,和武士们闪亮的银铠有异曲同工的妙处。
  他目不转睛地看露生,口里道:“怕你们一天下来,还没唱戏就累坏了,”
  “并没有累着,都这时候了,谁还临阵磨枪?上午陪大人们检查了道具,下午就都歇着了。”
  “又检查?他们不嫌烦啊。”
  “查一查也是好的,横竖上台前我们自己也要理一遭,有他们帮手,倒便宜。”露生见他定定地只是看自己,不觉有些害羞,别过脸笑道:“你从总统身边逃席,来了,又只说这些呆话——”
  求岳憨笑:“你这眉毛怎么好像歪了。”
  “歪了么?!”
  “有一点儿。”
  露生连忙跑到镜子前头,端详片刻:“没有歪呀给你说得我疑疑惑惑的,怎么好像歪、又好像不歪?”探身问承月:“月儿,你瞧我眉毛画偏了没?”
  承月提着水袖过来,瞥一眼金大少:“我瞧不出。”
  露生气得骂道:“你是个饭桶。”
  众人闻言都笑,又都看白老板的眉毛到底对不对,这个说“似乎是斜了那么一丢丢,上了场子谁在乎这个?”那个说“柳叶眉就是这么着呀,我看没毛病。”七嘴八舌,各自评论。
  求岳在旁边小声地建议:“要不我给你重画一个?”
  “你来画?”
  “呃那什么,你自己画也行。”
  露生看他期期艾艾的样子,忍不住一笑,把笔拍在他手里:“画吧!可别画错了!”擦去半边、仰起脸来。求岳道:“你闭眼。”露生道:“闭眼怎么画?那不是一个高一个低了吗?”求岳又进入知识盲区,“哦”了一声,恍然大悟:“那你别动,我画了啊——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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