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袭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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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王眉寿于此最有感触,他与江浙财团并不熟悉,却在哭笑的屁事上怨气难平,闷闷地随着众人也道:“日盼夜盼,盼望政府能够重议法币兑制,怎么笑也惹到汪公?这脸哭丧了两个月了,我们呼天抢地的时候没有吗?四川挤兑成什么样了!得见天日,当然喜悦,还要哭着来不成?这话也太不体恤民情。”
  “人活一世,谁也不愿无辜担负恶名,我们的名望、政府的名望,就是这个国家的信用,它难道不该维护?”荣德生站起来,遥遥向对面的汪兆铭道:“国家财库,靠我们维持,我们信政府,各地信江浙,民众信各地。法币大事,不可层层失信。”
  汪兆铭面色须臾转作缓和:“荣公请坐,有话慢慢说。”
  “还要慢慢说?方才‘名利’、‘可耻’,未见得话语缓和!”荣德生人老却不眼晦,瞥见秘书递给汪一沓材料,果断截住他话头:“既是你说发表看法,那不必再读什么调查、报告,我就在这里把看法发表了——简便地谈,只一句话!”
  汪兆铭要是知情识趣,大家还能容他骚个片刻,上来一席话好大官腔!众人谁也不想再絮叨。
  荣德生扪心说道:“嬉笑是表,焦灼是实。汪院长,我们心急如焚,今天只要一个答案,就问你可否恢复当初承诺的兑换制度?能,我们复工复市,不能,那么今天我们就坐在这,等你说能为止。”
  汪兆铭看着他道:“荣公,你这话可轻可重,胁迫政府,我不好为你开脱。”
  荣德生皱眉笑道:“怎么,金明卿已经背了一个失信于天下的罪名,今天他不在,汪院长要给我也扣罪名?”他指一指穆藕初、金忠明,“既然是会谈,那便有什么说什么,我们但说一句,你便震吓一句,是什么意思?这里尽是花甲古稀之人,破产经历过,牢也坐过,你大可不必拿话相逼!”
  话语里夹什么春秋笔法!
  谁知金忠明坐着不动。
  荣德生心里生气,心说金家老太爷实无能为,远不如孩子敢作敢当——听听汪精卫说的这是人话吗?起手无耻名利,接着又是胁迫政府,若是明卿在此,振臂一呼,大家就话赶话地挤上!看看行政院是不是要把大家都抓去坐牢?不由得低头瞪这老哥一眼。
  穆藕初暗暗地将他们各拉一下,意思荣公莫急,金公也抬抬轿——形势还是好的,咱们别窝里先起讧。
  那头汪兆铭却是淡然一笑:“我一向以为荣老是不干己事不张口,淡泊世外的性情,没想到也有金刚怒目的时候。荣老大可以放心,以我汪某的为人,为民国的赤诚,决不会两句话谈不拢就给你扣什么罪名,你也无需这般火药味地说话。”
  他从容地吩咐秘书,仍叫把文件拿来。
  “诸位不想我念报告、觉得我拖延时间,怕是会错了意思。我要念的东西,不是报告也不是调查,而是行政院等待决议的一份行政令。既然大家没这个心思细听,那我简便地陈述就是——”
  会场内的光线不算明亮,丝绒窗帘挽起,令阳光透进来,白纱又将这阳光变得晦涩。
  代表们投目于汪兆铭面孔,忽然涌起异样的感觉——这个韬光养晦十数年的所谓君子,居然回春似地神采奕奕,宛如他当年刺杀摄政王的神采。
  “诸位要坐在这里等答复,以为政府很着急么?不不不,我可以给你们时间,你们有的是时间考虑。银行不开门、工厂不开工,中国的经济倒不了,东北、华北,有的是人愿意替你们维持生产。”汪院长从容不迫的神态,摇一摇那封政令,却并不急着陈述。他抵着桌子,按一按太阳穴。
  “我想我忘了介绍今天与会的人员。”
  会场里静得只剩人群此起彼伏的呼吸声。
  “现在介绍也不晚。”汪院长温文尔雅:“那边坐着的,正金银行的金子经理,华北中日实业社的大仓经理,还有铁锚会社的加藤经理,大家都互相见一见吧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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