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一章偷吻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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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心头对如今之行不齿,身体却生出自己的意志。脚下像生了根,他就这样站在她的床前,挪不动半寸。
  屋里没有点灯,唯有檐下几盏灯笼晃荡。
  光华流转,在云纱的床帐上拂过,映出从里面探出的一只纤足。
  月白的锦袜,用的是上好的暗纹织锦。不像沣京贵女们时下流行的花鸟华丽样式,沉朝颜的锦袜就是最素净的白色。
  这么一来,倒衬得她露出的那节脚踝格外干净。
  呼吸微滞,他忆起上次在大理寺狱里遇了刺客,她受伤的地方似乎就是脚踝。
  纷乱的心绪找到一点疏解的出口,连目光都变得理所应当。行动快于思维,回神之时,谢景熙已经撩起床帐的一角。
  藏了半宿的月色一泻而下,为铺了半枕的黑发烁上森森的光。发丝纷纷扰扰、纠葛不清,像他对她秘而不宣的隐念。
  耳边倏有秋夜虫鸣,窸窸窣窣,像一根颤动着的心弦。
  床帐忽然化身罗网,倾天覆地地将他围困。思维纠结,又似空白。谢景熙倾身上前,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。
  直到嘴唇触到那片想象过无数次的柔软。
  屋内灯火晃了一晃,一如他身体的轻颤。
  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攀上脊背,谢景熙怔忡,堂堂镇北王世子,人前光风霁月、人后杀伐果决的大理寺卿,此时此刻,竟荒唐地偷吻着一个女子。
  他感到一丝羞愧,同时也觉出一种释然。撕开那些高风亮节和运筹帷幄,归根结底,他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。
  囿于囹圄、困于叁垢,避无可避。
  他习惯性地把自己抹杀藏匿,变成一个只为过去而活的行尸。曾经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同萧氏的所有人一起,死在了昌平十五年的冬天。
  可是这一刻,颤动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那么真实,就像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一样。
  他忽然意识到,活着可以这么容易——容易到只需要一个吻。
  谢景熙突然想,等萧家的案子落定,若有机会回到安北的话,他想带她去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看看。
  窗外月色流转,谢景熙一怔,他发现十年来,这是他头一次思考案子了结以后的人生。
  *
  九月一至,沣京的天气便一日凉过一日,很快便要到授衣祭祀的寒衣节。
  这日,温姝带着温二娘从东市回来,买了些用于祭祖的冥纸和衣料。
  寒衣节祭扫烧献,纪念仙逝亲人。
  而自温姝十叁岁家母病亡,每一年的寒衣节,烧给亡亲的冥衣都是她亲手缝制的。
  偏院里灯火疏漏,暗室内一灯如豆。
  温姝拨了拨面前的油灯,转头却见另一边的温二娘伏于桌案,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。温姝叹气,小心地抽出她手里尚未缝好的衣料,将架上的氅衣轻轻给她披上。
  “温娘子。”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于身后响起。
  温姝手上一抖,赶紧转身对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  王府的管事一怔,显然对眼前这人的动作不太满意,但又碍于名义上的主仆身份,只冷哼一声背过了身去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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