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-1【聿岸】冥府之路(下)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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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说我会很爱你,王希岸摇了摇头,不够。
  那要怎么样才够?
  王希岸从他肩上抬起头,眼睛微睁,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,“我想要个孩子了,行不行?”
  仇良下意识在她额头吻了一下,他有太多事不懂、太多事没有厘清,但是他说,行。
  所以后来仇聿民也以为自己是恨王希岸的,他恨她把自己拉进一场美梦,却又亲手把他的美梦葬送,恨她让自己生出对不属于自己的一生的渴慕,却又亲手把它掐灭在襁褓中——他恨她,却又止不住盼望她,所以要把她的一切牢牢攥在手中,你的财产、你的家人、你的自由——只要你肯说一声痛,我就放手。他发誓自己真的只要她说一声痛就会放手,意识到这点时他才颓然发现他一点也不恨她,因为他本就不配那场美梦。
  而王希岸在他把这一切明明白白摆在她的面前时,把爱情也一并收回了。
  于是喊痛的人变成了他,他质问她你怎么敢把那个人的孩子送之我手,你如果真打定主意这么做,我发誓我会不留余地地毁掉他的一生。而王希岸终于肯盯着他的眼睛说话了,盯着他的眼睛,却让每一个字化作刀锋,扎得他遍体鳞伤、片甲不留。
  她说,仇良,这是你欠我的。
  大概就是在她说完那句话以后,仇聿民决定杀死那个叫仇良的人,出自你口,以我之名。
  仇良,仇聿民。两个名字,两段人生。
  “聿”字是王希岸为他起的,那时经宇置业陷入债务危机,急需资金注入,王希岸懒得管那危机的原因是什么,也懒得理自己父亲反复告诫仇聿民的“吞并”意味着什么,她在想给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取什么名字,又问他“仇良”这名字意味着什么。
  他知道她没有任何意图,可是他却听得刺耳,反问那你觉得怎样的名字更适合“仇总”,王希岸从不细想他的问题,也没有顾得上看他的眼中有没有嘲讽,随手翻了翻手边的书,“‘聿’字怎么样?意义少,倒是好听,不落俗。”说完她又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一直觉得他那种把自己的希冀放进名字里的行为像个诅咒。”她说的是自己,但是他听进耳中,自有一番解读。
  之后他又挑了“民”字放进名中,祖传民的民,他的第一桶金,上一场血雨腥风的结束,合该掀起下一场血雨腥风的序幕。他摩挲着身旁女人的左手无名指腹,一路向下到指根,那里要是有枚戒指就好了,他想,是她不要的。
  他此生只想过把一枚戒指放入一个女人的左手无名指中,可是她不要。
  后来他没有等到王希岸想出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名字,那孩子的名字他真正的妻子起的,她姓严,严可宁。
  仇聿民最后一次见到王希岸是在王飖七岁、仇峥十岁的那年。
  酒会由开发项目的总承包商举办,他和严可宁共同出席,宣布发起旧城区重建基金,用于支持本土艺术家的创作与出版,以换取市政和土地规划的人签字批准一批拆迁与重建项目。
  那时仇聿民手上杂事太多,资金来源还是不够干净,文化基金会是个好噱头,加上严可宁原本的经营,可以吸引媒体关注。这些年来他跟严可宁的关系趋近,虽然两人起初只是合作关系。严可宁身为长女,表面上被安排在秦联慈善基金会从事无关紧要的项目,一直缺乏实权,需要他这个跳板,也乐得对他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但是这些年过去,她在他这赚得不少,在翻了数倍的朝信里分了杯羹。她想要的东西还有更多,所以得帮他站台,卖他人情。
  仇聿民在等王希岸来找他。
  王希岸的画是首批捐赠作品之一,之前被他知会严可宁拍下,现在作为私人所有捐赠。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,可能想看她恨他,可能想在她恨他的时候道貌岸然地说一句,这不就是你的用途。
  他曾试过用过很多方法伤害王希岸,不得其门,最后才想起来有这条路可走——王希岸是个不会撒谎的傻女人,她早就把答案告诉他了,她想要被看见,而他可以把她关起来,毕竟他已经快要成功了,不是么?
  她被关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地方七年,他说你不能回来,她就不能回来。她的孩子在他手上,供他攀折,就像院子里的那些玫瑰,长了棘刺又有什么用?抵不过一场风雨,抵不过权势,抵不过罪恶,抵不过他。
  所以他终于又见到王希岸了,她穿着墨绿色丝绒长裙,头发挽在脑后,细碎的钻石从发间垂落到前胸,每走一步腰侧都带起一片漂亮的褶皱,锁骨处的宝石像鸽子血那么红。
  她还是像当年一样,窈窕动人,目似含情,踏进一个地方,得到所有人的注目。
  仇聿民都快忘记了,他也曾在觥筹交错与高朋满座中接过她的手跳一支缓慢的华尔兹。那是他得到经宇的那天,他第一次恨她的那天,而她是他翘首以盼的战利品,他揽着她的腰,她懵然不知背后深渊悄然张开巨口,只是扬起下巴,微笑,美艳不可方物。
  仇聿民以为这次王希岸会直接走向他,而他要迎接的是什么?一杯泼到脸上的红酒,或者一个耳光?她应该已经见过那孩子了,倘若他是王希岸,大概会送他一把匕首。
  但是王希岸没有,她只是悠然喝着酒,坐在桌畔,与人谈笑风生。
  没关系,他可以去找她,他走到她面前,希岸,好久不见。说完他才发现原来她也有了皱纹,浓重的妆掩不住憔悴,看人的眼神也变了,不再干净、不再顾盼生姿、不再夺目,片刻后他醒悟,不是看人的眼神变了,只是看他的眼神变了。
  这是他想要的吗?他得到又失去的次数太多了,不应该再在乎。
  我前天见了父母,昨天见了严可宁和仇峥,今天见你,明天……可能会见李先吧,也可能不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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