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鸟 第82节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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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曾觉得吵嚷的,如今怀念倒成享受,当然不止于此。
  这里晨昏依旧,老树挺拔,楼房低矮,青砖黛瓦,还是那条街,还是那样缠杂盘绕的电线,裂纹坑坎的水泥街路,杂草挤着夹缝土壤疯长,阳光晒在焉黄墙漆呈着古铜色的影,电杆上密密麻麻张贴大厂招工、房屋出租小广告。
  这里的一切都鲜活,一切都在流逝的岁月中亘古绵长。
  他们指着这里,再说说那里,回想那段并不长久却刻苦的时光里的旧影。最后黎也问到了那个盘出去的旅店,两人站在重建的小超市前,他自己都快没认出来,还是旁边十几年屹立不倒的便利店提醒了他:哦,这是他家来着。
  和原来两模两样,连外墙都重新刷过漆,招聘的大字儿可比之前的旅店不敷衍多了,内部的格局构造也大有径庭,一层基本打通了做宽敞地,原先的楼梯处做了屋门分隔,前台位置也变了,这是个焕然一新的空间。
  说不清是什么心境,好像每一个故地重游的人都会抽出一丝惋惜去感慨故地不再,之后就是新奇,看看这里不一样,那里不一样,自己和自己玩着无聊无趣的找不同游戏。
  更新奇的是,这个游戏还有黎也陪他玩,指着房梁一角说,以前就老结蜘蛛网,现在还是老模样。
  “说明它爱结。”
  黎也白眼,“说明你们都懒。”
  靳邵没脸皮地笑。
  给熊熊买了些零食,结账出来,黎也拉住他停在空地,想到什么,翻了翻零食袋儿,对他说:“等会儿,我去看个东西。”
  黎也撂东西往回走,拉开这么些年唯一不变的玻璃推门,从前排货架找过去,最不起眼的最边上看见了熟悉的牌子。
  片刻功夫,再透过玻璃往外,刚还站着的人不见了,黎也着急付了账推门出去,眼睛同时扫,由近至远,停在街边一辆黑摩托前时,手还拉着门把,却不动了。
  这人走累了随便找个车坐就靠,黑t,长裤,腿搭地,风吹得炸起几根毛,额发飞扬,眉眼历经岁月的沉稳沧桑被掩盖,仿佛还是那样一个少年,侧扬脸,镀着灿金色的描边,出神地看着别处,发着自己的呆。
  黎也才惊觉,某一时的他其实和这里一样让人怀念,她不免会想起从前许许多多这样的时刻,挑挑拣拣不知哪一个更深彻。
  非要说,那似乎也是个夏至,蝉鸣聒耳,清风吹过街角呆笨乱窜的猫狗,自行车铃街头响到街尾,小卖部里汽水刺啦蹦出响,檐下纳凉的老太太挥着旧蒲扇,抬头是绵延不尽的绿与蓝。
  她也是这样看见他,风撩起衣襟和黑发,日光沿侧脸爬,树顶落下驳杂的阴翳,而他看向她,嘴角永远带丝或深或浅的笑,扬起声问:“买什么了?”
  她抬了下手里两颗圆乎的糖头:“你要的香橙。”
  也是直到这一刻。
  她生命中那个久远的、已然逝去的盛夏,今时,此刻,如海潮,如焰火。
  轰轰烈烈,勃勃生机。
  -正文完-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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