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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你虚空伤透之眼,已不知是夜——是哪一夜。是昨夜冰凉的铁索寒窗死之讯号,抑或前天恣睢的天光众望群英所向。夜,若星河之推移,每一秒都会变个模样——而是夜,恰恰是夜,微微地凉。凉进沉死的石雕,冻伤惊醒的怅惘。
  是夜,夜微凉。凉至夏夜霜山,依旧三尺霜。岂奈神器苦若寒铁,风灵郁似孤仙。沉在那片黑暗里的,是巨龙之陨躯,悉若汝之言——如此意决,惨如烈焰映霜天——而焰,不如夜——
  是夜,夜微凉。
  过去的寒风吹彻空空的村庄,每一瞬,都在呼吸里偏走航向。骤地,撞碎在冷望的霜山上,鲜血一样悲惨的东西也溅在了你苍白的脸上。
  它叫信仰——所谓族羊的“信仰”,每一秒都可以变的信仰。它教会了他们在前天把你奉为救世主,也教会了他们在昨天把你押进死囚牢。在如此这般五次三番面前,你只能做一叶扁舟在信仰的洪流里飘荡,徽章锁着镣铐,身躯舔上血光,甚至每时每刻无不可能倾覆、沉入怒涛。不相信的声音要你死,你根本无处可逃。你可以虚幻地望见,自己的处境,恰是此夜啊,夜微凉。
  凉凉的夏夜呵,族羊都已经睡着,听不出半点儿思想。只剩下你醒在这儿,圣明的石像前,痛彻的霜山上。是的,你醒着,不用思量,不用张望,便是没有谬误的以往。是的,你醒着,醒着清醒地知道自己就该这样。纵然阴翳吞天,寒霜遍地,你就是疯了似的说出了真相。无可救药的你不忍说谎——纵令谎言能带来相信、实话会招致怀疑,你真的不忍心说谎。你终于等到了今夜,来得飞快的——是夜,夜微凉。
  地上有霜,天上有星光,早就准备好就义了的义士站在环抱的天地中央,景仰着先贤的圣像。斗转星移,天河行去,打磨不掉的是他们的话语和力量。这些声音落在你心里,早就生了根,发了芽,万顷繁花喷薄而上。在霜山上,在霜地里,在死树槎桠的颜色里,你激动的泪在奔淌——我会记得,是夜,微、凉!
  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相信这样的结局,有什么思绪可以让你接受如此的规律。“武仙”血染沙场,“智仙”退隐家乡,乐羊羊和力羊羊为了你甚至把自己的声名砸了一地,而你,已经被锁在了可怕的怀疑里。所有的圣明,似乎注定委屈。我们是不是,都走在这凉凉的夜里,抱着疏远的骨缝,捂着快要冻死的心灵。
  在夜之上,确乎有一位神明笑看着这般惨剧。笑得那样得意,笑得那样放肆无拘。他的阴谋居然真的得逞了,原因仅仅是三个滴血的字——不相信!
  你挣脱了这可怕的声音。万籁俱寂是一种享受,可以透视沉闷的万物之心。天剑在你的掌中,凝着万物的心境指向苍天,星河渔火,登时明了。
  梦太狼,别得意。你所谓的胜利,只不过是剥夺我们残损的生命而已。我们永远不会输,永远会壮烈下去。记住啊,我的同胞们——那些本该幸福着的,那些本该生活着的,早就活在高高的大河天上!
  夜再凉,凉不住我的信仰;天再黑,黑不挡义的星光。群英终将永恒,在他们的名单上会再加上一个疯子的名字——睡羊羊。
  你闭了眼,听阴风吹过千山,死树和活树一起不知死活地摇、摇。青青的叶轻轻地在云霄扶摇直上,摩挲交响。那是他们的永恒,在大河里细细地悠长地喧响。
  群星幕下,只剩下一只羊在笑。没有谁为他敲响晨昏的祷钟,请他再回故乡;也没有谁为他刻下高大的圣像,把他作为英豪。他是孤舟罢了,瀚海里漂摇。睡一觉,讲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故事——结束吧,睡羊羊,在是夜,在沉沉的深夜。
  沉默在悬崖上,就这样。你听见外面的夜沙啦啦地凉。
  (待续……)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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