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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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週六一早,我窝在沙发上,心头挥不去颖颖在阳台种多肉的身影,她笑着说:「老公,这株叫『希望』。」门铃突然响,是发小大头,身边还站着个陌生的女孩。
  我拉开门,大头咧嘴:「林泽然!儂还好伐?躲在屋里孵蛋啊?介绍下,我的女朋友,小雯!」小雯冲我点点头:「林哥哥好!」
  「进来坐,进来坐。」我让开路,曼姿从厨房里出来,穿着宽松孕妇装,手指无意识地抚着肚子,笑道:「泽然,是你朋友吧?喝点啥?咖啡还是茶?」大头愣了下,眼神在我和曼姿间转,脱口而出:「哟,嫂子好!茶就好,谢啦!」
  曼姿笑笑,刚转身,脸色一变,捂着嘴快步冲进浴室,传来一阵乾呕声。大头眼神一亮,瞟了眼茶几上的孕妇维生素瓶,挤眉弄眼,拉我上阳台,压低声:「儂可以啊!嘴严得像保险箱!这个女人啥情况?怀上了?住你这儿?颖颖呢?儂不会是被伊讹了吧?」
  我低头盯着地板:「别乱猜......曼姿是好朋友,颖颖要跟我离婚,她来照顾我。」大头挠头,爆得更快:「照顾儂?儂当阿拉傻啊?孕妇住儂屋里,孩子是不是儂的?颖颖没拿拖鞋揍儂?她爹妈没来砸门?」他猛吸一口烟,撇嘴:「算了,男人嘛,谁没点故事。颖颖人呢?」
  我抓过他的利群烟,点上狠狠抽一口,呛得咳嗽:「伊跟别人了。」大头呆住,想了想,叹气:「哦,唉,这年头,谁管谁啊。也好,开开心心过好日子就行。」
  曼姿脸色苍白,嘴角勉强勾起:「没事,孕期就这样。」大头凑过来,低声说:「讲正经的。拳赛去看不?小白带新女友,王指导还问儂咋失踪了。电话不接,微信不回,被女人管得死死的吧?伊怕儂跟颖颖还有联系吧?」
  我后颈一凉,想推脱,可大头不让步:「儂不给我面子,也要给王指导面子!区里就这么点地儿,老躲着不像话!」
  我揉了揉鼻子,点头:「好,去吧。」
  中午,浦东世纪大道,健身俱乐部门口,钢管架子上掛着「xay杯全市健身俱乐部拳击联赛」横幅,旁边广告牌林立,颖颖的白天鹅珠宝广告赫然在c位。她穿着白色礼服,颈间的鑽石项链闪着光,笑得遥不可及。我呆立当场,胸口像被冰水泼透,呼吸一滞。大头见状,推我肩膀:「走啦!儂发啥呆?广告有啥好看!走走走!」他用力推我进门,我低头,她在笼中蜷缩的身影涌上心头。
  俱乐部里,拳台周边清空,掛满横幅,赞助商广告铺天盖地,颖颖的笑顏让我无处可躲。体校的老朋友见到我,热情地勾住我脖子:「好久不见!胖了啊!」他们拥我到王指导跟前,王指导一身灰色运动服,头发花白,带着老派腔调:「林泽然,儂这架子还在,就是神散了!当年要是继续打,青运会名次跑不了!」眾人哄笑,有人接茬:「指导,儂还在念老皇历!伊是学霸,早毕业当码农啦!」我嘴角勉强扯动,却说不出话来。
  王指导捏了捏我肩膀,眯眼道:「胖了,精神也不行。这几年儂没有练伐?」他扭头冲大头喊:「大头,裁判工作麻利点!今天好几场要盯!」大头比了个手势,嘿嘿一笑:「好嘞,指导!」场内,座位渐渐坐满,灯光刺眼地扫过拳台,音响里放着激昂的背景音乐。
  小白凑了过来,他一米八几,皮肤白得像瓷器,笑得靦腆,身边是他的新女友李文娜,她挽着他的胳膊,斜眼扫过我,假装不认识:「哟,小白,儂朋友蛮多咧,气氛蛮好!」
  几个健身俱乐部队伍陆续到场,队员穿着各色背心,带着拳套,教练在旁喊着口号。阿健居然也带队来了,身边还围着几个女会员。他神情却沮丧,脸上隐约有点淤青,少了往日的阳光。我心头火起,挤过人群,站到他面前,压低声:「阿健,你为啥还没滚出去?」
  他抬起头,痞笑僵在脸上:「快了,快了,急啥?」
  旁边一个女会员凑上来:「哦,儂就是苏婉颖的老公啊?她好久没来健身了,阿拉都想她哦!」她上下打量我。我心头一震,猛地想起直播视频里那熟悉的嗓音——摄影的女人!她就是那晚躲在镜头后的!我攥紧拳头,怒火烧得脑子空白,咬牙道:「儂啥意思?」
  她捂嘴咯咯笑:「儂家苏婉颖身材好,技术更好,阿拉都比不上!哦,我是说瑜伽,呵呵!」
  我气得冲上前想揪她衣领,吼道:「儂再胡说八道试试!」
  大头和几个朋友赶紧冲过来,架住我胳膊:「啥事啥事?咋跟个女人吵起来啦?不像儂风格啊!」「冷静点!今天是拳赛,别闹!」我喘着粗气,瞪着那女人,她还在笑。阿健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,低头擦着汗。
  比赛开场,场内200多观眾挤在临时看台上,多是俱乐部会员和家属,凑一块间聊。场边本地媒体举着单反,镜头对准拳台,几个自媒体博主架着手机,灯光刺眼,扯嗓子喊:「兄弟们,拳赛开打!点个赞啊!」拳台中央,聚光灯炙热。音响轰鸣,观眾席却冷得像酒吧散场,只有上场队员的亲友喊「加油」,其他人埋头刷手机。
  参赛的是健身房会员,业馀得离谱,规则半懂,动作滑稽。第一个拳手瘦得眼镜滑鼻樑,出拳软得像挠痒,擦过对手肩膀。裁判大头眯眼喊:「使点劲!儂在逗猫啊?」观眾窃笑传开,家属急得跳脚:「小李!认真点!」下一场更夸张,红背心傢伙忘了牙套,摆架势就被大头喝止:「牙套呢?想满地捡牙?下去!」还有个壮得背心紧绷的傢伙,挥拳过猛,脚下不稳,摔得四仰八叉。观眾哄堂大笑,家属喊:「老王!爬起来!别出洋相!」老王脸涨红,爬起挥拳,气势却像被体重压垮。
  我坐在第二排,靠过道,双手撑膝盖,目光如箭,直直地锁在场边的阿健身上,脉搏像擂鼓。他站在拳台角落,围着几个女会员,低头指挥队员热身,假装忙碌:「肩放松!步伐轻点!」可他脸上的笑僵得像假面,嘴角微颤。我盯着他,他低头躲避,手指抠着背心下摆,眼神飘忽,像被猫逼到绝路的老鼠。我的目光像刀子,在他身上来回切割,脑子里全是颖颖在调教台上的画面——红色棉绳勒进她的皮肤,链条叮噹作响,泪水滴在木台上,泛着冷光。她呻吟着「主人」的声音,像毒药在我血管里烧,烧得骨头咯吱作响。
  第一场比赛结束,场内短暂安静,观眾低头刷手机,零星的加油声散得无影无踪。阿健抬起头,眼神终于撞上我的,被我的注视逼得无路可退。他的瞳孔微微一缩,嘴角抽了抽,强装镇定,挤出一抹痞笑,如同无声地挑衅:「你瞅啥?有种过来啊!」我心头一紧,火气蹿上脑门,手指攥紧膝盖,裤子被捏出褶子。他转头,凑到那个女会员耳边,低声嘀咕了几句,女会员瞥我一眼,涂着大红唇的嘴一撇,「哈哈「地笑出声,眼神毒辣,像把我当个笑话。她捂着嘴,笑得肩膀抖动,好像分享了个见不得光的秘密。我的呼吸急促,胸口像被锤子砸,脑子里闪过那晚直播的画面——她的嗓音,藏在镜头后,嘲弄地录下颖颖的屈辱。我咬紧牙,牙齦酸痛,恨不得冲过去揪住他们,砸烂那张笑脸。
  第二场比赛开始,两个拳手在台上你来我往,动作笨拙得像慢动作回放,一个出拳太慢,被对手随便一躲,观眾席传来嘘声。阿健站在场边,假装专注,手里拿着水瓶,眼神却又一次瞟向我。这次,他没躲,目光直勾勾地回瞪,嘴角上扬,笑得更肆无忌惮,像在挑衅:「你能拿我咋样?」他的眼神像根针,刺进我心窝,带着嘲弄和轻蔑,嘲弄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,还敢在这儿瞪他。我的拳头攥得更紧。女会员又凑过来,耳朵贴近阿健,咯咯笑着,眼神再次扫向我,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,像在说:「看吧,你的白天鹅早不是你的了。」我心里的火烧得脑子空白,只想冲上去,把他那张脸砸得稀烂。
  第三场比赛,场内气氛更散漫,观眾开始聊家常,台上的拳手挥拳像演戏,软绵绵地擦过对手的肩膀,大头无奈摇头,大喊:「认真点!儂当跳舞啊?」我没心思看比赛,眼神始终离不开阿健。他站在场边,手臂交叉,胸肌鼓起,故意展示他的力量。灯光打在他脸上,汗珠在额头闪光,嘴角的笑却越来越冷,眼神从嘲弄变成挑衅,像头伺机而动的狼,盯着我这个落败的猎人。他的目光像条锁链,勒得我喘不过气。我低头,试图冷静,可脑子里全是颖颖的泪水,她的低吟。阿健,你毁了她,还敢在这儿耀武扬威?我抬起头,目光如刀,再次撞上他的眼神。他笑意僵硬,被我的怒火环绕,可他还是强撑着,凑到女会员耳边,又说了句什么。那女会员笑得更放肆,眼神扫向我,像把刀子在我心口猛戳。我的呼吸急促,心像被锁链勒紧,拳头攥得指节发白,只能用拳头砸碎这屈辱。
  比赛接近尾声,场内气氛松散,观眾开始收拾包,准备散场。我起身挤到王指导跟前,指着阿健,低声说:「指导,我想挑战那个人。」王指导愣住,皱眉:「儂疯啦?多少年没打,上去做啥?」还没等他说完,旁边朋友听见,眼睛一亮,起开了哄:「哟!挑战赛!刺激!」「泽然,干伊!让伊瞧瞧厉害!」李文娜挽着小白胳膊,凑了过来:「哦哟,这个蛮有趣咧!突发挑战赛,吸眼球!赞助方支持!」她拍拍我背,冲我眨眼,「帅哥,加油咧,别丢脸哦!」
  王指导揉揉太阳穴,叹抠气,慢条斯理地说:「按规则,临时加赛可以。联赛章程允许会员间挑战,要双方同意,医生检查,装备齐全,裁判监督。」他仔细看了我一眼,皱着眉:「林泽然,儂好多年没打,上去找找感觉,点到为止,不行就下来。玩玩,别当真。」我点头,「嗯嗯」地应承着,心里却烧着火,脑子里全是阿健的痞笑。
  最后一场比赛一结束,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上拳台,站在中央,指着场边的阿健,运起丹田气,使出全身力气吼:「阿健!你敢不敢上来?」我的声音震得场内一静。眾人兴奋了,朋友们吹口哨,喊:「泽然!干伊!」
  阿健身边鶯鶯燕燕的女会员们也跟着起哄,推他的肩膀:「健哥,上去啊!别怂!」阿健抬起头,眼神从嘲弄变成不屑,嘴角一撇:「行,陪你玩玩。」他甩掉外套,跳上拳台,胸肌在灯光下闪光,眼神狠厉,像是在说「你找死。」
  王指导拉住我,低声说:「泽然,悠着点,儂这身板,撑不到第三局。」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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